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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八岁的少女头戴纯黑色头盔,长腿窄腰,一身深黑掐着亮银色的赛车服,附身贴着漆亮机车疾驰而过的时候比在场所有男性都要吸睛夺目,所过之处席卷着观众们热情的狂欢声尖叫声,可以说哪有擂鼓轰鸣般的引擎声一闪而过,那儿的观众席就奔腾澎湃——
一场比赛竟抢了那晚所有男人的风头。
她摘下头盔的一刹那,皮肤白的干净,眼瞳黑白分明,像棵清冷带劲不服输的小白杨,澄亮干净的眼眸里有意气风到迫人的少年气。
巴瑟斯特全景山山顶为她扑簌簌落下一片雪,雪白一片,映照出她清亮的素颜。
盛夏里虽然仍是没笑,可眼底流露着那份清傲却不是假的。
而那分少年气至今仍未湮灭。
以至于今天,她会这样勇敢而大胆地站出来为另一个女仔说话。
吊灯细碎如钻石浮华的光落在她眼睛里,光芒干净纯粹。
像孤单且炽热的恒星。
只一眼,让人莫名感触到一种包含着无限勇气的、永恒不灭的生命感。
江杨越想越愤懑,想火却又不能。
他当初敢提出赌约,肯定就是因为这张漂亮无害的脸鬼迷了心窍。他现在才认识到,有些人看着像花瓶,内里其实是黑寡妇。
盛夏里神色没变,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他扭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盛夏里毫无波动地一字一句说:“去年七月十四日,晴。澳大利亚巴瑟斯特全景山赛道,现场总共有二十六位赛车手………而你当时说,‘我要是输给你我不但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还会面对在场所有观众,告诉大家我江杨在这赛场上还比不过一个十八岁小姑娘。’——哦对了,你那时穿着yamaha亮黄色赛车服,车头是46号标志,还要我说的更加详细一点吗?”
江杨瞠目结舌:“你——”
她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每天还会写日记记录一天生了什么?
可就算是记日记也不可能一字不差地完整写下他们的聊天内容吧?谁还能记住那些数字?
“我的大脑就是摄像机。”
盛夏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不用说了。”江杨咬着牙,别过脸说,“我们的确是见过,我没你记性好,刚刚没认出来。”
现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嬉笑声消弭,寂静到有些可怕。
一个富家公子哥站出来缓和气氛,笑着说,“不过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只知道买那些漂亮无用的奢侈品,满世界出去玩。哪像我们一年都得进公司上班。”
盛夏里轻轻瞥向他,声音静缓内敛:“这么说,如果换做你妹妹入驻公司把持家业,而你自由潇洒,你会更快乐些?”
“你——?!”
江杨皱起眉,冷笑问:“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她哪里学过什么商业,一个黄毛丫头只知道玩玩乐乐而已,书都没有读过多少。”
“是吗?”盛夏里出声。
盛夏里静静地站在那,五官被珠光灯光细细描摹镌刻着,皮肤是灯光都无法渲染的冷白,被构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有人在偷偷问:“她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她是刚从国外进修回来没多久,全名叫盛夏里,她爷爷是盛氏国际银行的董事长,家里集团叫盛世集团,未来这一切都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她不是被当做富家千金养大的,而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盛夏里偏过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公子哥,目光并不锐利,却有种安静的仿佛能将一切都看透的洞察感。
她出声:“为什么明明经过填鸭式教育,你却一无所知得像个白目?”
填鸭——
为加快北京鸭的生长,缩短喂养期限,饲养员在喂养上采取硬填,人工强制给食。而这种人工强制给食喂养的鸭叫做“北京填鸭”。
她说话语气很平和,不会让人感觉到尖锐,很有气质,也很有家教:“我记得你父母之前把你送到了国外镀金,为什么镀完一趟金回来还是和钢厂里的废铜烂铁没什么两样。这么的——败絮其外。”
在场的纨绔少爷目瞪口呆。
陈不周却忍不住扯了一下唇角,有点想笑的意思,显然是被盛夏里一连串的话惹笑了。
浮华灯光里,盛夏里像是笼罩在光中,遍身璀璨,吊带裙因为她的动作清浅地摇动,和她本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盛夏里刻意不笑时疏离感很强,表情越少越好看,像是从话本里走出的冷面千金。
只不过她即便有微许皱眉,却还保留着自幼培养起的优雅礼仪,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和人寒暄似的。
昏昧的灯影吻着她的每一寸丝,站在她身后的陈不周停顿了一小会,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很勇敢,并且无畏,压根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那些旁人状似无意的诋毁或是赞美、那些男生互相传递的目光中的各种意味,都构不成千分之一的盛夏里。
而江杨身旁面露怒容、眼中还带着闪闪泪光的女孩子扫向盛夏里一眼,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盛夏里顿了一下,大概是她不大擅长安慰人,也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眼泪流得像是水龙头一样的女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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