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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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窃火者之歌（第1页）

咯啦啦......

扣心挠肺的碎裂声中，忽有数根幼嫩的绿芽从勒波普眼角迸裂的骨缝中生长而出。绿芽从恶魔颅骨上细微的裂缝中抽出新叶，并不断生长、变粗，最后变成了一条条指头粗细的带刺花藤，有的攀援于恶魔的头骨上，有的则试图穿过恶魔眼眶中燃烧的火团，钻入恶魔的颅骨内。

“裂魂花？这种小把戏只对你这种虚弱的人类有效果！”

勒波普自认自己认出了魔女的小把戏——裂魂花是一种随恶魔来到这个世界的事物，它可以通过附着在不同的花种上以呈现出不同的性状，而即使后天的外形和形状不同，所有的裂魂花都对生物极其敏感。当遇到正常健康的生物时，裂魂花便会像受到催肥一般疯狂增生并释放毒素，而被毒素浸染的生物的灵魂与肉体的连结将被暂时脆化，使两者进入极易分离的状态。

方才勒波普在拉克身上留下的正是一株裂魂花的幼株，也正是借由这一幼株，祂才得以对猝不及防的魔女造成重创。尽管此花效果毒辣，但其仅对生来拥有灵与肉的人类及其他生物有效，对恶魔这种受肉体则难以产生效用。

然而当恶魔狞笑地撕扯着那些从祂身上生长而出，被祂判定为裂魂花的植物时，那些花苞丛生的枝条却没有顺遂祂的意愿而脱落，反而愈牢固地缠在祂的颅上，甚至还有更多正源源不断地从祂颅骨的各个缝隙空洞中生长而出。

这些植物绝非裂魂花！恶魔惊骇地察觉到了这一事实。它们的外形、它们如附骨之蛆的顽固、它们诡异的生命力，都与魔女方才驱使的花藤过于相似。与此同时，恶魔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而那些窜入祂眼角余光的植物上的浅红花苞，则开始徐徐绽放开来。

不远处，爱莲正欣赏着勒波普惊恐地驱使魂焰灼烧自己头上花藤的丑态。只见她绀紫色的头带上了一许隐约的亮泽，肌肤则仿佛变得更加白皙细嫩。感受着久违的充盈，魔女禁不住舒适地叹了口气。

从她身体内钻出的花藤再度围绕在了她的身周，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花藤上原本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苞齐齐裂开了一星的小口，露出其内含蓄的淡红花色。花藤的生长范围更是隐隐有着扩张的趋势，更是有不少花藤自干涸的地缝中钻出，缠绕在了魔女的小腿上。

“真是久违的滋味啊。”爱莲一边呵呵笑着，一边虚提起自己并不存在的裙摆，对着勒波普盈盈躬身，“多谢款待~”

花藤愈盛，勒波普的头颅便愈脆弱，形同雨后风干的黏土一般，简直一触即碎，且随着花藤数量的暴增，它们甚至开始向勒波普的躯干蔓延，如飞蛾扑火一般试图包裹祂燃烧着的心脏。勒波普再不敢怠慢，只见祂用锋利的肢端割断了自己的脖颈，而后将离断的头颅连带着向身体蔓延的花藤一齐生生扯离自己的身体。

颈部的断面处，宛若船蛆又似藕丝的绿藤被扯出，它们甚至还在迎风生长着，试图再钻入勒波普的肉体中。而被割下的头颅顷刻间便被花藤淹没，如同被驱虫分食干净的腐肉一般。

“血肉魔法......”

暗哑的低吟从恶魔光秃秃的脖子中传出——恶魔受肉的躯体虽然取材自人类，但弱点和要害与人类并不通用，因此哪怕是对人类来说足以致命的斩伤也不足以杀死恶魔。不过即使如此，被迫斩求生也让勒波普分外恼怒和惊疑，而直至此时，祂终于认出了这对祂造成了不小麻烦的魔法究竟为何物。

“为什么你会使用血肉的魔法？那是******的权能，你不是祂的魔女，你本无权使用！”

恶魔崩溃地咆哮道。

“为什么你会使用祂的血肉魔法？”

“唉，为什么你总是要把相同的一句话重复两次呢？”不堪恶魔吵闹动静的爱莲揉了揉耳朵，不耐烦地打断了恶魔的话，“至于我为什么会那个恶魔的血肉魔法，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出来吧，我的傀儡们。”

不知何时，爱莲身后已聚集起一片茂密的玫瑰花丛。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十数名人影悄无声息地从玫瑰丛中缓缓走出，排列在了爱莲的身后。

魁梧的斧士，被甲的刀兵，身披斗篷的术士......魔女的傀儡们造型装扮乃至种族都各不相同，它们唯一的共同点仅有那光滑无一物的脸盘，象征着它们无机的存在形式。

“操偶的魔法，你竟然能同时驱使两种恶魔魔法！”

熊熊烈焰自勒波普的断颈处喷薄而出，火焰中依稀可见一张扭曲的面庞。一个魔女本应只能使用唯一的、从属于自己专属的恶魔的魔法，祂还从未听说过能使用多种恶魔魔法的例外，可此时这鲜活的例证便伫立在祂的面前，绞杀了祂的一切猜疑和侥幸。

为什么这个名叫爱莲的魔女能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勒波普急运转的心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不祥的猜测。可还没等祂继续思考，领域被入侵的警觉便将祂拖回了现实。

但见祂前方不远处的爱莲纤手举起，虚捧天空，而她朝着上空黑云的掌心，赫然有一丝紫红色的火苗正在跳动。而同时，勒波普感觉自己对于黑云的掌控力忽然间减弱了几分。

尽管减弱的幅度不大，祂仍可如臂使指地驱使黑云并吞噬祂收集并保存于其中的魂灵的力量，但爱莲手心的那捧火苗却吸引了祂的全部注意力。

火苗微小，火光暗沉，如有实质一般，仔细看时仿佛还能听到有灵魂层面的尖啸自火苗中传出。那是勒波普再熟悉不过的一种火焰，祂的身体里便有部分是由这种火焰组成，不久前祂还在大张旗鼓地用这种火焰攻击着面前的魔女，而此时这火焰却出现在了那魔女的手中。

两缕绵长的黑水自上空的黑云中剥离、落下，接着便如两条纠缠的蛇一般盘旋拱卫在了魔女的身侧。

“用灵魂提炼出来的火焰，是叫魂焰吧。”魔女把玩着手中小小的火苗，嗤笑出声，“看呐，你引以为傲、独一无二的魔法，现在就在我的手中呢！感觉如何，恶魔？”

爱莲舔了舔嘴唇，看向勒波普的眼神中袭上了一抹异质的热忱和渴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