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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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迫自己忽视掉心底的古怪之感，6柒冷声道：“如陛下所见。”

  “将军既已收拾停当，便随吾一道走吧。”宁霁玉轻笑一声，下一瞬，便是一个弹指，二人已然来到一处陌生的所在。

  “此乃朝堂之后，上回阿元不敢带你来，只是因为他并无权限，将军莫要多思。这是君主休憩之所，再往前走，便是大殿，”他转过身去背对着6柒，不知在想些什么，“冥界虽设百官，大殿亦为议事之所，但实在生杀予夺，皆在吾一人手中；或战或和，也不过随吾心意。”

  “人间亦是如此，君权至上，众生如是。”6柒不懂他的意思，斟酌答道。

  “将军……真是这么想的么？”背对着6柒的宁霁玉，面上闪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从前6柒便特立独行，于此之道极有想法，但因藐视皇权而遭天帝记恨，故而才有下凡历劫之事。

  天帝目光短浅，这才叫明珠蒙尘，但他却不同，6柒曾与他说过一两回的理政制度甚是合理，便拿出来用。

  他就从未在乎过皇权。

  方才宁霁玉那一番话自然试探居多，但6柒实在谨慎得过分，他也只好作罢。

  6柒虽无甚表现，但宁霁玉相信。6柒不过是在人间待了几年，没道理连本性都已忘却。

  “陛下说什么？”6柒迟疑道。

  “没什么，时辰将至，随吾上殿吧。”

  袍袖飘摇之间，宁霁玉心神恍惚，步履亦稍稍一晃。他不着痕迹地在石柱上虚扶一把，自以为做得隐秘，殊不知6柒尽皆收之眼底。

  ……哪怕再怎么强大，到底还是个坤泽啊。

  雨露期的坤泽即便以最冰冷的语调说话，吐字之间仍是溢满了难以完全遮掩的喘息，宁霁玉虽绷着一张脸，借着乾元的本能和临时标记的作用，6柒能察觉那一身朝服之下的热烫温度和战栗——他怎么敢带着这一身春意去上朝？

  6柒稍稍落后两步跟在他身后，目光愈阴冷。

  阴冷的死亡气息肆意钻入他的鼻腔，继而盈满了他的肺腑，后颈的标记跳动起来，不受控制的占有欲愈演愈烈。

  这个临时标记实在太过强大。

  6柒不确定地想。

  那一袭黑袍勾勒出的腰身无比纤细，6柒不知怎的就想起那日搂住他的腰的手感——

  软的。

  6柒虽不曾碰过其余的坤泽，但他笃定地想，便是放在坤泽里……

  打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6柒喉头不自在地一动，身前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戏谑道：“将军想对吾做什么都可以。”

  后颈上强大的临时标记在二人之间建立的诡异的联系，宁霁玉察觉到他的心魂摇曳，忍不住打了一声，但旋即便恢复了死寂的神色。

  “不过么，将军想来也做不出什么。”他轻声道，指尖漫不经心地挽起一串朝珠，出伶仃的响。

  6柒并不理他，目光落在了前头的大殿上。

  朝堂的布局与人间宫阙并无不同，只是配色有了变化，人间以明黄为尊，帝王着黄袍，朝殿亦是大片大片耀目的明黄，象征着人间至高无上的权力。

  而冥府则以玄色为尊，整座殿堂都是一望无垠的黑，似一场滔天的黑雾，让身处其中的人心神紧绷。

  殿内已站满了人，6柒跟在宁霁玉身后上了丹墀，宁霁玉在王座上坐好，他则侍立一旁。

  宁霁玉虽那般说了，但冥府实际上并不如人间那般规矩森严，朝臣甫一跪下，宁霁玉便一个抬手，一道黑雾四散而去，将众人一并扶起。

  “众爱卿有何事要奏？”

  冥府其实并不如宁霁玉所说的“皇权至上”，反而几乎称得上“君臣相和”——冥主不仅容许臣子当着圣面议论朝政，甚至时不时垂眸深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同，但到决策之时，又是出乎意料的果敢而强硬。

  与6柒曾经侍奉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君主全然不同，而更像是，从前的自己的驭下之道。

  ……之前那一番话，莫不是刻意说给他听？

  6柒忽而现，对方虽坐在王座之上，离自己不过三步之遥，但嗓音却如自天边传来，缥缈无度，不知其踪。

  眼前之人分明离自己很近，但似乎又异常地远。

  不论多棘手的难题，冥主的语气从始至终的无波无澜。

  竟然……有点熟悉。

  第7章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日，宁霁玉近日来为朝中之事颇为烦忧，能刻意抽出的与6柒相处的时间都少了许多，6柒乐得如此，趁着这一阵空当将术法好生习练了一番。禁卫军统领的身份的确足以他摸清冥宫的布防和交接班的状况，但同时6柒也意识到，眼下的自己，是决计不可能从这里逃出的。

  修至冥主那般境界，早已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因此宁霁玉平日里无需睡眠，一贯是在书房里处理政务，做完以后，便早早在6柒房门外等着。

  6柒初时还颇觉不自在，为之同冥主争辩几次，宁霁玉并不答应，加之他又的确只是安安静静地在门外坐着，这才不了了之。

  天将破晓之时，6柒半梦半醒之际，屋外隐约传来两道熟悉的人声。

  “今日可是陛下万寿之日，如今又有6……将军相伴，陛下还要同从前一般草草了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