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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夕一屁股蹲在地上,差点坐断尾椎骨,胸口骤然收紧,顾不得看清来人,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就跑。
这深更半夜的,只有巡查的教头才会到这偏僻的幽闭院来。万一被抓住了,她可是倒八辈子的血霉了!
然而没跑几步,只觉得一个黑影从身后压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脖子就被人勒住了。
教头断然不会做此举动……
亲娘,难不成遇见劫色的了?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蹦出来后,她惊恐万状,抬手掰住那人的胳膊,嘴唇一张,还未发出呼救声便被那人用手捂住。
“唔唔——”
卫夕心觉不妙,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可这人的力道很大,死死将她箍在怀中,所谓的挣扎也不过是无用功。
久违的恐惧从四肢百骸里侵入而来,就在她脑海空白时,那人忽然掰起了她的脸。卫夕被动的仰起头,惶惶睁大了眼睛,视线正巧落在对方那双娇俏的丹凤眼上。
她略微一怔,蓦地安静下来,待那人撤开禁锢后,挥起一拳打向他,压低嗓音嗔怪道:“你来晚了就算了,干嘛吓唬人?我以为教头来了!”
牧容肩膀上吃了一拳,力道却不值一提。他岿然而立,凝着卫夕那张略带愠怒的面皮,长长吁出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大理寺缉拿章王残党不利,让青莲会跑掉了不少人。今日好不容易活捉了一个,即刻就被锦衣卫中途拦走,拉进诏狱好生着实打着问。
仅仅是靠大理寺那帮人,全全不能胜任。为防节外生枝,牧容亲自审问,出了诏狱已到亥时末,这才想起来和卫夕的约定。
可天色已晚,早已过了约好的时辰,他原本打算不去了,踌躇了片刻,还是换了衣裳赶往新营。时节已经渐入深冬,晚上寒气重,万一那丫头再一根筋死等着,受了风寒还得麻烦。
半路上,他暗道自己多思多虑,卫夕又不是傻的,这般冷的天,才不会在外面干等。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丫头还真在这里……
牧容敛了心神,四周虽是冷风萦绕,心尖却暖呼呼的。见卫夕还有些眈眈相向,他莞尔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旋,算是安抚了。
这个亲昵的举动让卫夕一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冰凉的脸颊渐渐被点地灼热,一下就烧到了耳根子。
她对牧容呵呵一笑,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少女似得害臊,恶不恶心?她淡定从容的指了指墙角,示意两人去那里交谈。
牧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在墙角并肩蹲下后,卫夕拾了一根枯树枝递给了他,小声问道:“二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今天特别忙?”
牧容手执树枝,安静地写——巡查新营。
差点给忘了,这探子的任务不光要监视自己,卫夕“哦”了一声,眯起眼冲他笑了笑。
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了主角,如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再加上被“力道”那事揪着心思,她局促的绞着手指,腼腆的跟个黄花大闺女似得,垂头不语。
这种静谧有些不合时宜,牧容蹙眉盯她一会,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遂写道:你怎么心神不宁的,有事么。
卫夕抿唇想了想,便把傍晚时分的事讲给了他。
苦水一旦开始倒起来,便如决堤似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一边用手指划拉着地上的泥土,一边絮絮叨叨,从刚进新营累到不想起,一直说到现今刀法缺乏力道,直到自己都快昏昏入睡了,这才住嘴。
期间,牧容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收进耳中,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逐渐泛起脉脉温情来,只不过被极好的隐在眼底,不经意间根本察觉不出。这近两月里,委实难为她了。
“看,我一点都没骗你,手都磨出茧子来了。”卫夕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稍显委屈的瘪瘪嘴,“可我这么用功,力道还是跟不上,这还让不让我活了。我真担心教头考核过不了,那就麻烦了。”
还算有忧患意识,牧容满意的勾起唇角,用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地,示意对方去看。
卫夕低头望去,唇瓣略一翕动,嗫嗫念出了声:“扬长避短……”
怕她不理解,牧容又写一句话——身形矫健,方能致人死地,蛮力乃是莽夫之举,不可取。
猛然间,卫夕福至心灵,神采雀跃起来,“对啊,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恰巧轻功不错,岂不是可以好生戏耍他们一番?”
大象再有蛮劲,有时也拼不过一只灵活的猴,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些时日一定是把智商给累低了,卫夕这么猜思着,谁知对方却忽然对她摇摇头。
牧容恨铁不成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用树叶拂去方才那串字,写道:武功乃是自保,绝非戏耍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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