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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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普普通通（第1页）

沙木行巫作为行巫部副部长，在行巫部当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梨崖和哲翀对面的沙金行巫，金星行巫，金阳行巫，金风行巫，金雨行巫五人，包括行巫部的九位德有，以及其他行巫，都面容严肃，神情专注。

下午的阳光透过比彻塔五颜六色的外墙，照进商议堂，将整个会议厅染成了五彩斑斓的样子，就像一道道彩虹出现在了比彻塔中。

暗元系巫师们心中一阵郁闷，这么明亮的阳光，会对他们产生心理上的压力，并感到诸多不适。

光元系巫师们感受到自己身上巫力的活跃和跳动，阳光越强，他们就越兴奋。

平常时候，这样的阳光无法照进商议堂，早被遮挡掉了。

梨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意图，他让哲翀微微操作比彻塔，将阳光放到商议堂中。

梨崖扫了一眼在座的巫师们，直奔主题：“巫师们，下午好。在比彻塔前的拜巫广场上，你们已经见识到了一个年轻武人的不凡之处。现在，我来替你们向他提出几个问题，还有疑问的，等我问完了，可以举手示意再问。”

巫师们双掌合一平置于腹部，戴着黑色头巾，眼神专注。

梨崖对巫师们的表现很满意，对着站在自己左下侧的杰夫求乐问道：“杰夫求乐，我来替大家向你提出几个问题，你想回答就回答，你能回答就回答，你不想回答和不能回答的问题，你可以不作回答。”

杰夫求乐听完梨崖绕口令似的话，行完巫礼后恭敬回道：“是。”

梨崖点点头，再次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巫师们，眼角余光看了下哲翀，只见后者规规矩矩，正襟危坐，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

哲翀在正式的场合，向来都庄重有节，对自身形象的维护相当重视。

梨崖看着杰夫求乐问道：“杰夫求乐，你出自何门何派，师承何人？”

杰夫求乐躬身答道：“回巫导，巫民无门无派，并无师承。”

巫师们内心一阵骚动，但均默不作声，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仍然端坐，没有窃窃私语，没有交头接耳。

巫师团纪律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他们不仅是自由的研究者和勤奋的修炼者，必要时候还是强大的战士。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梨崖和哲翀当然不会感到吃惊，他们早就从沙木行巫口中得知，杰夫求乐没有加入任何门派，连起码的师承都没有。

一个没有任何人指导的男孩，如何将境界一步步提升至融血境高阶？

梨崖接着问道：“杰夫求乐，既然你无门无派又无师承，如何晋升到融血境？”

杰夫求乐再次恭敬地回答道：“回巫导，巫民从小好动，爬山爬树下河翻岭等等练就了一副强健的体魄，先前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晋升到融血境。”

金雨行巫一阵头大，很多家境优越的武人，练习各种武术功法，吃各类补品，喝珍兽血液，补充专门炼制的丹药等等，都很难进阶到融血境，杰夫求乐就这样过了这些人？

不对，肯定有某些关键的环节被忽略了。

金雨行巫陷入沉思中，到底是什么关键的信息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梨崖和哲翀都出自普通的平民家支，他们倒知道这种情况。

人类其实和巫妖们一样，天生在某方面有天赋神通，只是很难被现，且挑选出这类人的成本过高，因为无论出身何种家庭，极有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资质。

贵贤家支的孩子一出生怎么可能从自己的父母祖上遗传有某些天才呢？他们只是获得了资源优势，得到了很好的培养和训练条件，从而过了很多和他们一样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这本身就是机制的一种结果，为了提高效率和节省成本，机制选择了最为保险的形式，从而压制了天赋异禀又出身普通的人们。

无论在自然界还是在人类社会，出身不平等是一切秩序的根基。

动物野兽以肉身的不同造成了在能力上的种种差异，例如一只野鸡再强大，也绝不可能战胜一头老虎。

但在人类社会，一只野鸡却可以利用种种机制，打败一只天生的老虎，因为野鸡可能身强力壮，但老虎极有可能饿得奄奄一息。

明明是出身带来的资源垄断优势，却说那是对努力和天赋的补偿，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然而，等级制是一切管理的核心，没有等级制就无法形成有效的控制，不把人们分成高低贵贱和三六九等，就无法形成管理梯度，整个社会的秩序只能诉诸混乱。

所以，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形成了一套又一套的机制，或者说各个机制相互嵌套在一起，一个稳固的结构在不断试错中不断得到完成，最终成为一种文化，一种性格，一种风俗，一种体制。

在这个过程中，普通人的命运只会越来越悲惨，大大小小的垄断和利益群体构筑了严丝合缝的网，决不允许例外情况的生，他们要世世代代，生生世世做人上人，而其他人则永世不得翻身。

因此，一个文明内部的活力在于自我革新，不断打破垄断和板结化，重新进行资源的分配，特别是资源分配方式的革新，至少要惠及绝大多数人。

兹曲执政提出“比例大选”的原因就在这里。

在大规模的战争中，靠骑士一样的部分精英来左右战局的时代已经不复返了，已经是一个全民全方位的战争，重要的是每一个普通人的素质水平，而不是某一部分的过分强大。

古巫族所面临的状况就是这样，他们整个部族处在了生死边缘，但家长会和执政院的掌权者们，只想维护旧秩序，守着自己的那一点既得利益，对普通人的压榨毫无底线。

杰夫求乐这种天才，若不是被沙木行巫现，只能成为山间不断枯萎的野花。

任何一个群体，任何一种文明，任何一种机制都不会是完美的，但走向僵化和顽固则是必然的。

巫师们自巫神朝时开始，处在整个巫族人的顶端，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可以享受特权，形成了眼高于顶的傲慢。

当遇到一些特别重大的困难和危机时，他们实际上又能担待几分呢？

三年后和五年后的重大战争，他们能为整个族群贡献出什么呢？

很难讲。

普通家庭的巫师和武人即使侥幸进入巫师团或者执政院，一辈子想要出头，那是非常困难的，严格来说，一个能够靠旧机制继续允许的族群，人才只能徒添烦恼，而不是增加整个族群力量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