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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正气堂前9（第1页）

场下光印大师见胜负分晓，心中多少亦有些遗憾。他这一次率领门下四大弟子参加九门演武，原本信心十足，谁料已有三人败北。而其中大弟子济行他最为看重，如今惜败，他心中既心疼又可惜，尤其知道这位大弟子在众弟子中心事最重，见弟子下场神情略显出一丝沮丧，当下也宽慰道：“苦修愈重，正道愈明，今日有败，明日有胜。”

济行听了，恍然顿悟，心中立时清明豁然，转身向光印大师行礼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记下了。”

这一边济迟等师兄弟见济行下场，也都急忙赶上去，想安慰师兄几句。济行摆了摆手，随后对济迟说道：“专心下一场比试。”接着就挥手示意众人归队。他平日里秉节持重，在众师弟心中素有威望。众弟子见师兄神态安然，也不再多口，转过头来开始关注下一场济迟的比试。

此时济迟已来到场中，他这一轮的对手是点苍派高陆洋的亲传小徒段鹤笙。点苍派在第一轮中两名弟子杨文蔚和段鹤笙都成果晋级，虽然颇有侥幸，但也是点苍派这些年来首次有两名弟子闯入第二轮，高陆洋更是十分满意。

点苍派剑术虽在各派中足具声望，但毕竟偏处云贵，少涉中原。这几代掌门中又多是安于守业之士，因此在九大门派中分量不及同处西南的峨眉、青城两派，比之中原大派更是望尘莫及。

此时众人见段鹤笙手持一柄古铜色的五尺长剑，剑身古朴看似平平无奇。但不少人已认出，这柄剑乃是高陆洋的佩剑——“锵龙”。

原来段鹤笙虽然自幼拜在高陆洋的门下习武，但体弱多病，因此在武学上始终难以精进。而高陆洋对这个小徒弟也格外偏爱。这一次待他来到华山，是想着让弟子增长见识，更能结交九门中青年才俊。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出众的表现。上一轮段鹤笙能在最后时刻寻得铜像晋级，高陆洋已是十分欣喜，当下决定将自己的贴身佩剑借给弟子参加下一轮的比试。

段鹤笙知道自己本事不济，怕辱没了师父的兵器，但师父有命又不敢推辞，只能勉强接下师父佩剑，他本就没有什么信心，这一下心中更是压力倍增。虽然高陆洋一再安慰他说只管放开手比试，输赢不论。但他仍是一夜未眠，有事只想着还不如在上一轮输了比试，省的在这一轮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颜面。

济迟在山下与段鹤笙有过一面之缘，他笑呵呵的正准备上前搭讪几句，却见段鹤笙面色沉重，眼神中透着一丝游离。济迟挥了挥手说道：“喂，段兄弟，你没事吧？”

段鹤笙恍然看向济迟，说道：“啊，济迟师兄请了。请师兄……请师兄手下留情。”此言一出，段鹤笙也觉得用词有些不妥，脸上微微一红。

济迟倒没有听出段鹤笙词语中的不当，笑呵呵的说道：“呃，你我自然都点到为止，是互相留情，互相留情……”

段鹤笙见识过前面几位少林弟子的功夫，自忖虽然有利刃在手，仍是着实没有什么胜算。此时心中紧张烦躁已极，不等济迟把话说完，长剑一横，说道：“请师兄指教！”说罢剑身出鞘，一招“游龙挂影”，剑花飞舞，攻向济迟。

他心中不定，剑招自然不稳，因此用这一套“游龙剑法”，表面上灵动游走，实则是为了掩饰他此时虚浮的内力。

济迟与段鹤笙本有几分亲近，原想再多聊几句。见对手急于出手，只能摘下背后的铁葫芦迎战。

济迟的六十四路石锁功本是以守御为主的功夫。此时济迟也并不急于进攻，任凭段鹤笙尽力施展剑招，频频发动攻势。济迟只是以“横挡接格”等诸般防御招式护住周身，战至十几回合，济迟仍是不动如山，脚下未曾挪动一步，只是如寻常门中练功拆招一般，与对手往来回合。

也正是如此，段鹤笙得以慢慢将这套游龙剑法施展出来，围着济迟渐渐展开攻势。二十回合后，心中紧张的心态也慢慢平复，剑气逐渐平稳下来。

原来济迟见段鹤笙剑气不稳，恐他身体有恙，因此劲力内敛，战至此时，段鹤笙剑招如穿梭游龙，乍破层云，一进一退之间，威力渐渐发挥出来。济迟也逐渐将招式半径扩大，二人攻守有度，举手投足之间颇显出两派风武林正宗的风范。

战至五十回合，段鹤笙突然剑光急转，如鱼龙怒涛，奔啸而至。济迟凝目以对，双腿以马步牢牢地钉在地上，铁葫芦横推出来，段鹤笙只觉得一股热浪袭来，将自己围在当中，他拼命施展剑招抵挡，只觉着这股内力刚毅厚实，自己拼尽全力却无法撼动分毫，心中大骇。

他这一招“潜龙腾渊”原是游龙剑法中内劲十足的招式，此招于十招之前便需步步为营，渐为蓄力，这一招使出，寻常时候即便无法取胜，其对手也要避其剑气的锋芒。可在济迟面前竟完全不起作用，他以锵龙剑之锋利，竟不能伤对手兵器分毫。他此时方知自己功力与对手之间实有霄壤之别。

段鹤笙感觉对手内力逼近，刚要弃剑认输，却发觉对手的内力只是将自己的剑气逼退，并无再进一步的攻势，如此二人这一招对拆最终成了均势。

场下各派中诸为年轻弟子见二人这一势拆得漂亮，不少人叫起好来。可两派中本门各弟子则看出这一招乃是以内劲相搏，半点掺不得假，唯恐二人受伤，心中得捏着一把汗。

段鹤笙心思也算敏捷，知道此时是退身的最好时机。当下撤步拱手道：“小弟以家师祖传宝剑与师兄对招，尚不能胜，已是输了一筹，多蒙师兄手下融让，战到此时已是小弟侥幸，不敢再比下去了。”

他这一番言语虽然谦逊，但言下之意方才二人交手乃是均势，自己在功夫上并未输与对手，只是在兵器上占了便宜，才主动认输。一旁各派弟子见了纷纷称赞段鹤笙有君子之风。便是各派长者，纵然看出济迟功夫更胜一筹，也不至失了点苍派的颜面。

济迟听了，摆手笑道：“兄弟哪里话来，要说起谁的兵器占了便宜，我用这五十来斤的大铁疙瘩与你交手，我看我才是占了便宜呢。”说罢哈哈大笑。

段鹤笙哂然一笑，他好不容易将这场比试应对下来，生怕对方还要交手，因此不敢多言，又拱了拱手，匆匆退回队中。直道将宝剑双手交还给师父高陆洋，心中一块大石才算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