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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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澜笑笑，侧身让开一条路。鬼姑姑依旧在幽冥池边，独自一人靠在躺椅上，屏退了所有侍女与弟子，正看着那血浆般浓稠的温泉池水。&ldo;姑姑。&rdo;萧澜进来，&ldo;方才在来路上碰到了药师，听说姑姑身体不适？&rdo;&ldo;陈年旧疾，也不是最近的事了。&rdo;鬼姑姑摆摆手，&ldo;不妨事的。&rdo;萧澜扶着她坐起来。&ldo;年纪大了，身子自然不如以往。&rdo;鬼姑姑叹气，&ldo;你若再争气一些，这冥月墓我此时便能交给你，也好早日安心。&rdo;&ldo;姑姑想多了。&rdo;萧澜道，&ldo;只是小病而已，养好就会没事。&rdo;&ldo;你是不想要这冥月墓吧？&rdo;鬼姑姑看着他。萧澜道：&ldo;姑姑分明就知我心中所想，又何必要一再相问。&rdo;&ldo;你心中所想？&rdo;鬼姑姑摇头，&ldo;你心中所想，无非就是一个陆明玉罢了。&rdo;萧澜沉默不语，并非否认。&ldo;来吧。&rdo;鬼姑姑往外走去，&ldo;我带你去个地方。&rdo;萧澜低应一声，跟了过去。穿过长长的墓道，两人最终停在一处小小的暗房内，看样子像是已经被封存了数年，床与柜子都被厚厚一层尘土覆盖着，地上爬满了红色的小花，有些甚至蔓到了墙壁上。桌上烛火跳跃，光线是昏暗的，整间房屋都像是刚从地下升起，蒙着一层陈旧的诡异感，若是普通百姓身处此中，怕是会受惊不浅，落荒而逃。萧澜道：&ldo;这是哪里？&rdo;鬼姑姑道：&ldo;这是你幼时犯了错，前来闭门思过的地方。&rdo;萧澜摇头：&ldo;我想不起来。&rdo;鬼姑姑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件小小的衣服，只是不知为何，上头竟沾满了黑褐色的血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萧澜道：&ldo;我的？&rdo;鬼姑姑咬牙切齿道：&ldo;衣服是陆明玉的，血却是你的。他自幼就哄得你团团转，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简直像是入了魔一般，你且说说，那陆家人到底有哪里好？&rdo;萧澜道：&ldo;或许是因为长得好吧，令人见之难忘，便喜欢上了。&rdo;鬼姑姑没料到他会轻描淡写来这么一句，险些气得头晕。萧澜继续道：&ldo;姑姑叫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看这血衣？&rdo;鬼姑姑道：&ldo;我是为了告诉你，在这冥月墓中，在你与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do;萧澜道：&ldo;姑姑终于打算告诉我了？&rdo;&ldo;先说说看。&rdo;鬼姑姑将血衣丢在桌上，&ldo;陆明玉都同你说过些什么？&rdo;萧澜笑笑：&ldo;说出来姑姑或许不信，可他当真什么都没说过，只让我自己想。&rdo;鬼姑姑又问：&ldo;那你可知他为何不肯说？&rdo;&ldo;这个问题，澜儿还当真想过理由。&rdo;萧澜道，&ldo;最后觉得那或许都是些风花雪月之事，旁人说了没意思，要自己细品才有滋味。&rdo;鬼姑姑抬手便是一掌。萧澜单手握住她的手腕，嘴角一扬：&ldo;是姑姑要问，问了却又要责罚澜儿，莫非只愿听假话不成？&rdo;&ldo;不争气的东西！&rdo;鬼姑姑怒道，&ldo;方才药师前来，你当只是为了替我看诊？更多是为了你，你可知自己身上的毒已蔓延开来，若再不诊治，便会被你心心念念的陆家人害死？&rdo;萧澜道：&ldo;所以说来说去，姑姑还是要让我去杀陆明玉？&rdo;&ldo;不必杀了！&rdo;鬼姑姑抬手按下机关，语调冰冷，&ldo;你只管在这冥月墓中待着，我自会想办法替你解毒。&rdo;脚下土地微微颤抖，空空妙手眉飞色舞一拍衣袖，纵身跃下面前深坑。-移魂换影长生不老的墓中怪物玄铁铸成的监牢从天而降，萧澜并没有反抗，甚至看上去连半分惊慌也无，很平静就接受了自己面前的牢笼。在一片弥漫烟尘中，鬼姑姑道：&ldo;看来你是早有防备。&rdo;&ldo;若早有防备，我今日就不会来这暗室，甚至当初根本就不会答应回冥月墓。&rdo;萧澜冷冷道，&ldo;我早就说过，生平最恨被人欺骗。先前那段丢失的记忆究竟与姑姑有没有关系，现在尚不得而知，不过今日这机关，姑姑怕是推不到别人身上了。&rdo;&ldo;我若杀了陆明玉，你会如何？&rdo;鬼姑姑与他对视。萧澜摇头：&ldo;说得这般直白，想来无论我是何回答，姑姑都会有应对之法。&rdo;鬼姑姑冷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去。萧澜在她身后大声道：&ldo;姑姑不想知道红莲盏的下落吗？&rdo;鬼姑姑停下脚步：&ldo;在你娘手中，还是在陆明玉手中？&rdo;&ldo;都不是。&rdo;萧澜道，&ldo;姑姑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那食金兽？&rdo;鬼姑姑道：&ldo;满身毛发，不知来路，你几次三番提及，我自然没有忘。&rdo;萧澜道：&ldo;我几次三番提及，是因为他曾离奇出现在冥月墓中，更两次广发密函，引得天下人都去抢夺红莲盏。如此一个人，分明就与我们有着莫大的关联，为何姑姑却能一直对他视而不见？&rdo;鬼姑姑道：&ldo;你怎知我什么都没做？&rdo;萧澜反问：&ldo;那姑姑都做了些什么？&rdo;&ldo;你现在倒是想起来关心冥月墓了。&rdo;鬼姑姑叹气，&ldo;不过已经迟了。我早就已经看透，陆明玉一日不死，你的心便一日收不回来，这阵说得再多，我也只能当是花言巧语，还是省省力气，闭嘴在此安静思过吧。你省事，我也清净。&rdo;数十名墓中弟子鱼贯而入，手中都拿着淬过毒的武器。&ldo;好好看着少主人。&rdo;鬼姑姑吩咐，&ldo;他若是跑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rdo;众弟子答应一声，虎视眈眈围着那玄铁监牢。&ldo;所以红莲盏也不要了？&rdo;萧澜道，&ldo;或许我还知道更多关于那食金兽的事情，姑姑连问也不多问两句？&rdo;鬼姑姑却已听若无闻，独自向外走去。萧澜继续道：&ldo;那食金兽每一次出现的时间地点，都与黑蜘蛛有着莫大的关联，姑姑与其派人监视我，不如去彻查一番，看这墓中究竟有没有内贼。&rdo;鬼姑姑脚步更快，几乎连半分犹豫也无。萧澜一路目送她离开，直到看那背影彻底消失，确定她没有要回来的继续听自己说话的迹象，方才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扫视着周围的弟子与守卫。都是陌生的面孔，自己先前从未见过。不过这冥月墓中弟子众多，自己平日里又经常待在红莲大殿中，会有不认识的人出现并不意外。能被派来监视自己的，怕八成都是鬼姑姑的心腹。萧澜道：&ldo;我要喝水。&rdo;并无人搭理他。萧澜道：&ldo;姑姑又不打算当真杀了我，诸位何至于连一碗水都不肯给。&rdo;依旧沉默无声，那些人只当他不存在，团团围着玄铁监牢，面无表情。萧澜道：&ldo;看你们这反应，莫不是姑姑改了主意，要将冥月墓传给黑蜘蛛？&rdo;……在自言自语问了十几个问题后，萧澜终于放弃与这些人沟通，闭起眼睛不知是运功，还是在神游天外。暗室中依旧寂静无声，只有一支蜡烛，在桌上发出昏暗的光。鬼姑姑径直去了前殿。药师早已在等着她，身旁桌上放着干枯的药草，空气中也充斥着说不明的诡异香气。&ldo;久等了。&rdo;鬼姑姑挥手屏退一旁的弟子。殿门被紧紧关上，屋内只剩下了两个人。药师道：&ldo;少主人呢？&rdo;&ldo;关起来了。&rdo;鬼姑姑叹气，&ldo;他若是肯听话一些，又何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rdo;药师低声道：&ldo;姑姑辛苦了。&rdo;&ldo;澜儿看上去也并没有过分惊慌。&rdo;鬼姑姑道，&ldo;他或许是想和我谈条件的。&rdo;药师问：&ldo;条件？&rdo;&ldo;他说曾在墓中见到过一种野兽，奔跑速度极快，獠牙外翻，以金银为食。&rdo;鬼姑姑道，&ldo;你可还记得？&rdo;&ldo;自然记得。&rdo;药师点头，&ldo;那阵少主人尚且年幼，被吓得迷迷糊糊昏迷不醒，说了许久的胡话，好不容易才退了烧。&rdo;&ldo;药师信吗？&rdo;鬼姑姑问。&ldo;当时是不信的，姑姑那阵想来也没有信。&rdo;药师道，&ldo;不过此番既然又提了起来，莫非确有其事？&rdo;&ldo;澜儿说他这回出墓，在洄霜城内又见到了那怪物，对方绝非兽类，而是由人假扮。&rdo;鬼姑姑道，&ldo;他甚至说曾在暗处广发信函，引诱诸多江湖中人抢夺红莲盏的幕后黑手，也是同一人。&rdo;&ldo;都是那食金兽？&rdo;药师皱眉，&ldo;说得这般肯定，少主人可有证据？&rdo;&ldo;此事的证据不该是由他说，而该是由你我去查。&rdo;鬼姑姑道，&ldo;澜儿说那食金兽很可能与黑蜘蛛有关。&rdo;药师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