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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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别林斯基船长（第1页）

12天11晚的漫长船期对所有乘船者而言都是莫大的煎熬。当然，凡事总有例外，比如我们的白无心，还有列宁号的船长别林斯基先生。

白无心自然不用多说，只要有空气、水和少量的食物，他可以半永久性的独处下去。12天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白无心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无聊”两个字。

船长别林斯基先生则和白无心相反，他是一个很懂得如何消磨时光的人，他的兴趣爱好非常广泛。据我观察，他的爱好有绘画、谱曲、演奏、写作、剑道、茶道，或许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爱好。总之他是一个充满了创作欲和想象力的男人。

从外貌上看，别林斯基先生的脸同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一样，粗犷、刚毅，不过他总是绷着脸，深棕色的眼睛冷冰冰的，同闭得紧紧的嘴巴构成一副矜持的面孔，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浪漫主义的线条，仿佛肌肉被内在的力量凝住了似的，在他的脸上你看不到一丝轻松愉快的色彩，只有他作画或谱曲时，我才能看到他独特的色彩和考虑世界现实的思想。

我非常钦佩这种人，因为凡是具有特殊才能的天才都像水晶石一般的刻板古怪。这种人往往是喜欢享受孤独的，就像一匹走向旷野的独狼，拥有人类最后的品质，那种不被环保、不被豢养、不被驯服的品质。

正如一个人在大自然的级别中所处的位置越高，那他就越孤独，这是根本的，同时也是必然的，然而这种孤独并不是内在的空虚，相反，内在越是充实的人，他看上去就越是孤独，因为这种人习惯把一切喜好都提升到尽责的高度，所以他们把大部分时间都总在了充实自我，而不是应酬上。我对这类人的兴趣让我开始留意别林斯基先生创作的音乐和画作。

别林斯基专属的休息室里堆满了他的绘画作品，大概有二百多幅，而且数量还在增加，他并不介意我欣赏他的作品，但老实说，我很难通过别林斯基先生的作品风格辨认出他是属于哪一个绘画流派的，因为他的作品实在太过于魔幻了。几乎每一张画纸上都有一个极其恐怖、诡异的恶魔。比如壳上长满人眼的巨大海蟹、外观看起来像一坨长了触角的烂肉的奇怪生物、体型巨大，长有两只翅膀、两条后腿以及布满鳞甲的皮肤，同时还长有长长的脖子和尾巴的巨鸟、躯干是圆柱形的，向末端逐渐变细，在前端是一堆触须的巨大软体动物、巨大的身躯像是一团黑云，黑云的一部分时而聚集在一起形成毛茸茸的触角，滴着粘液的肚子以及扭动着的蹄状的脚，腐烂的嘴里不断喷吐着黑色气体的恐怖生物，等等叫人看了匪夷所思、心惊胆战的怪物。

叫人感觉诡异的不仅仅只是他的画作，还有他的音乐作品。他的房间里有一台高度接近两米的管风琴，每天他都会弹上一会。

管风琴是世界上最庞大，最复杂，最难演奏的乐器，巴赫称其为最接近神的乐器。亦是我各人最喜欢的一种古典乐器。巴赫、维多尔、杜福列、阿兰、柯林·安德鲁斯与珍妮·费舍尔等管风琴大师们的作品，都是我构建精神世界的宝贵材料。因此我对管风琴的理解甚至比一般专业演奏人员更为深刻，所以我知道别林斯基先生创作的管风琴作品是风格独树一帜的。

别林斯基先生的管风琴作品带有独特的异教风格，其浓厚的黑暗色彩让人感觉仿佛是在深夜的森林中偷听异教徒的窃窃私语。诚实点说，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管风琴作品。

说到这里，读者们可能注意到了，别林斯基先生的绘画风格和音乐风格，从创作主题的角度上来说，是完全一致的。他尽力的用画笔和乐器呈现出一个鬼怪出没的异世界。

是什么让一个征服了北冰洋的男人，留下如此深刻的心理阴影呢？

又是什么促使他带着既感兴趣，而又绝望的痛苦复杂心情创作了这些艺术作品呢？

我并不是一个好事的人，但我隐隐觉得，这一切可能和封印着自然之神的北极有关。

于是，我决定和别林斯基先生聊一聊。

夜晚，月光下的北冰洋犹如一条乳白色的银河，使人觉得好像浸泡在一片梦幻之中漂漂浮浮，然后伫立在天涯海角上。这虽是一种冷冽的孤寂，但也给人以某种神奇的自在之感。我在储存水酒的船舱里拿了两瓶伏特加，敲开别林斯基先生的房门，准备和他喝酒谈天一番。

别林斯基先生正在作画，主题依旧是可怖的鬼神。

“别林斯基船长您好。希望我的来访没有打扰您创作的兴致。”我说。

别林斯基先生瞟了我一眼，那目光奇怪得难以形容，而旦不可理解，似乎摄取并记下了我的体态、面容和服饰的每个细节。它一扫而过，犹如闪电般迅和锐利。他张开嘴唇，似乎想说话，但把到了嘴边的什么话咽了下去。他起身打开酒柜，拿出两瓶高档红酒，开口说道“尊敬的罗曼诺夫家族主人，这才是我们这种身份喝的酒。”

“其实我对酒这种东西没有太高的要求。我只是太无聊了，借着酒和您聊聊天，消磨消磨时间罢了。”我说。

别林斯基先生微笑道“口是心非是你们这些上流人物的习惯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何出此言？”

别林斯基先生打开酒塞子，把香醇的红酒倒进两个高脚杯里，礼貌地把一个高脚杯递到我的手上。“我留心到你经常来这个房间欣赏我的画作，想必是对它们很感兴趣。一般人看到我的作品会感到恐惧，避而远之。可您不同，您勇敢，求知欲旺盛。您一定很想知道我创作这些画作的原因。我可以告诉您隐藏在这些画作背后的故事，但作为等价交换，您需要告诉我，您在寒冬时节冒险前往北极的原因。”别林斯基先生说。

别林斯基先生已经快六十岁了，但他依旧那么健壮，腰背依然笔直、头依然乌黑，他的面容没有任何消瘦、衰老的迹象。他的双眼无比锐利，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穿我的心事，这让我意识到试图欺骗他是很危险的。

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既然被您看穿了，我也不想隐瞒了。我对您的作品非常感兴趣。我从中读出了一段恐怖的经历。我猜测这段经历和藏在北极的某个东西有关，而我前往北极的目的，正是寻找那个东西——幽冥之神·远古巨型章鱼·阿波利斯的陵墓。”

别林斯基先生皱着眉头说“跟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来找它的。不过我要劝你一句，你寻找的目标对人类来说太过于危险了。我亲身体会过它的恐怖……”别林斯基先生的面部表情生了变化，他看上去绝望而深沉——令我想起受到虐待和身陷囹圄的猛兽，在痛苦之时表现出的崩溃之态。

“我讲一个生在我身上的真实故事。”别林斯基先生放下酒杯，点燃了一根雪茄。烟霭之中，别林斯基先生的脸浸没在浓浓的黑夜里，他语气缓慢而清晰地说道“21世纪眼帘低下的世界似乎已无秘密可言。人类的足迹遍布世界，所有的6地都已勘察过了，最遥远的海洋上都已有船只在乘风破浪。但是赤裸的地球还隐藏着她的最后一个谜，不让人看见——那便是南极和北极。

数亿年来，地球正是以这两个几乎没有生命、抽象的极点为轴线旋转着，并守护着这两块纯洁的地方不致被亵渎。大自然用层层叠叠的冰障隐藏着这最后的秘密，面对贪婪的人们，她派去永恒的冬天做守护神，用严寒和暴风雪筑起最雄伟的壁垒，挡住来往的通道。死的恐惧和危险使勇士们望而却步。人类至今为止对南北两极的了解仅限于生物研究和地理地貌，对真正隐藏在冰川之下的秘密一无所知。

记得那是2oo1年的4月，那时的我还是俄罗斯国家安全局的一名特工。我奉命协助一支来自中国的科研考察团赴北极考察。

我各人很乐意协助友善的中国朋友进行科学考察，但当时的北极正被一阵诡异的阴云笼罩着。那时，人们在北冰洋的许多浅而宽的边缘海及海湾地区现了一些奇特的漂浮物。起初，人们认为那是被海水浸泡时间过长的人类尸体，但是，即便这些东西在大小和大致的外观上与人类略微有些相似，可那些描述这些奇怪东西的目击者们很肯定地断言它们并非是人类的尸体。

据目击者描述，那是一种皮肤呈浅灰色的东西，大约两米长。有如人类一般的躯体上，长着数对巨大的、仿佛是背鳍或膜翼一样的器官，以及数组节肢。而在原本应该是头部的位置上，却长着一颗结构复杂的椭球体。这颗椭球体上还覆盖着大量短小的触须。”

别林斯基先生从办公桌的书格里翻出一本素描画册，他翻到某一页，手指上画纸上那奇丑无比的东西说“这是我亲眼目睹那可怕的生物之后画出的写真。一种全身皮肤光滑，通体呈灰色的人型怪物，如同蝙蝠一般的巨大膜翼生长在背部中央，手脚的位置长着许多章鱼一般蠕动的触手。它们数量众多，生存在冰冷的北极海底。它们有智慧，而且非常聪明狡猾，现它们目击者大多离奇死亡。我是少数活下来的幸运儿。

至于为什么我能活着……我认为应该和那两名来自中国的科考队员有关。他们的名字我现在还记得。年龄大的那位叫纪渊，和我当时的年龄相仿的那位叫做游三山。”

“谁！游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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