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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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眷恋，海的启章（二）

“能在走之前再见到约翰爷爷真好，”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有点旧的短袖衬衫的男孩子望着坐在酒台前的老男人，轻声道，“爸爸一直跟我说约翰爷爷教会我许多东西，在走之前最好能找到您，再和您郑重的道一次别……”

“原来今年洛洛亚也报名了？”原本还在擦拭酒杯的酒馆主人惊讶的抬起头，

“还没，”男孩轻轻摇了摇头，一头黑色短发凌乱但相当柔软的贴在额头上，湖绿色的眼睛软玉般流淌出一种暖人的温和：

“不过我是打算今年去的，已经鉴定过类别了，只是报名费还没凑够……”

“就冲你那老爹，你的报名费就一辈子也凑不够！”老酒鬼忽然气哼哼的嚷了一声，拿起还剩下少半酒的酒杯‘咕咚’灌了口，又禁不住牢骚道，“奥多那边也真是什么钱都赚！要去那边还要什么报名费，我呸！分明是把羊往狼嘴里送还要把羊给狼洗干净！什么东西——”

好脾气的男孩没听到老酒鬼的牢骚一般走到酒台前，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问酒馆主人：

“大叔见没见到玛莉亚？”

“玛莉亚也去？”酒馆主人讶声问，男孩摇摇头，低声道：

“她不去，她的年龄比我小，不够报名标准，而且她若是走了她家里就剩下大婶一个人了，她虽然不说，可是我知道她不会放下心来的……”

酒馆主人听了点点头，抬起头想了想接着道：

“算起来玛莉亚的爸爸也走了有快十二年了吧？当初明知道自己的老婆快要生孩子了却还是义无返顾的奔去奥多，说什么一定会给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带回好的生活……你和玛莉亚约好在这里见面？”

黑发绿眼的男孩点点头，解下系在腰上的麻布袋摆到酒台上，酒馆主人望了望那还渗着海水的鼓布袋，笑了笑道：

“玛莉亚虽然是个女孩子却比她爸爸强上不知几百倍，她家的杂货生意听说已经做到了周围十几个岛屿了，如果她爸爸有她一半的坚强，不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的玛莉亚一定会是个有幸福笑容的孩子吧……”

“玛莉亚的确很厉害。”男孩子点了点脑袋，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乱蓬蓬的摇出一股淡淡的海潮味道，一旁沉默了好久的老酒鬼闻到那股海潮味，嘴里模糊的咕哝了一句什么，忽然用干枯的手指从自己脏兮兮的腰带里摸索出了一枚亮晶晶的银币，‘啪’的一声扔到男孩面前，粗声道：

“这个给你，如果你的报名费实在凑不够就别去凑那个热闹啦！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一听到奥多的名字就跟闻到蜂蜜的蜜蜂一样一窝蜂的往上涌！你虽然不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可比起玛莉亚那个不懂得敬老尊贤的小丫头要好多啦！你爹也真放心让你自己去凑报名费……我听说现在就算是近海，也没有以前那么太平了，上个月老毕家的船还在近海里被掀翻过一回，也就只有像你和玛莉亚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蛋敢一个人驾着那种可笑的独木舟穿越海峡！也不知道你那个爹是怎么想的——”

洛洛亚很好脾气的听着老酒鬼滔滔不绝的牢骚，一直到那老男人说得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之后，男孩才拿着那枚亮闪闪的银币，用同样亮闪闪的目光望着老酒鬼，笑容可掬的道了个谢。

感觉自己被面前的闪亮笑容冲击的老男人咽了咽吐沫，终于忍不住摇着头，伸出干枯的手揉了揉男孩蓬软的短发，粗声粗气的说：

“算了算了，只是年轻人就全都想飞到外面去看看，也只有飞了出去才会明白这世上还是自己的家乡最好……你已经鉴定完类别啦？是什么类的？”

“魔法。”男孩笑眯眯的答了声，老酒鬼望了望男孩细如麻杆儿的长手长腿，点了点头，男孩顿了顿，忍不住殷切的问：

“约翰爷爷……是不是只要去了奥多，我就能学会真正的魔法？”

“魔法魔法魔法……现在的年轻人头脑里总是装满那些不劳而获的东西……”老酒鬼约翰喃喃的发了顿牢骚，可却还是禁不住男孩殷切目光的勉强点了点头，停了下，老酒鬼一边拍着男孩的脑袋一边又发起了牢骚：

“不是我说你啊洛洛亚，你也要多用自己的脑袋来明辨是非哦——想当年我游历的时候，魔法不过是炼金术的一项分支产物，根本不是什么入流的东西！谁知道那个奥多大陆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处宣扬海岛人类其实几乎人人都有魔法潜力，只要去了奥多人人都可以学会魔法……奥多在那些人的嘴里被宣扬成了一个遍地都是黄金和宝藏的地方，好像只要拿个沙篓，随便在奥多的哪条小溪边淘一淘沙就能淘出一个严窟王，奥多要真是那样一个遍地财宝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发展那什么劳子的魔法协会，到处推销他们的劣质魔法产品并且收取税金？”

“老恋童癖快给我收回你那贼爪！”一个锐利十足的低叱打断了老酒鬼的唠叨，老酒鬼约翰被那毫不客气的一声喊咽脖子梗了梗，男孩一双黑眸亮闪闪的望向走进来的细瘦身影，笑嘻嘻的叫了声：

“玛莉亚！”

“你这个呆瓜，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走进门来的女孩怒气冲冲的冲过来，一把拍下老酒鬼搭在男孩头上的手，然后就开始小大人般的给男孩一遍又一遍的整理头发和衣服，一直到把男孩身上的每一分都整理得顺眼万分，女孩才悻悻的停下手，最后又总结般的添上一句：

“这世上连自己的爹都不能信，所以说，也就没有男人再可以相信了！”

“玛莉亚……”男孩哭笑不得的喃喃了一声，用歉意的眼神望了望一旁的老酒鬼，转过脸，小心翼翼道：

“乔治叔叔不会忘了婶婶和玛利亚的，他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连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可以抛下不顾的男人，就算他回来我也不认识他！”短裙卷发的女孩恶狠狠的哼了声，忽然转过头来对着男孩板起脸问：

“你真的决定了？”

男孩点点头。

“爸爸说男孩子还是多见一点世面比较好。”

“无耻！”女孩一听男孩的话立刻又骂了一声，一旁的老酒鬼也摇头晃脑的哼了声：

“这句我同意……”

“玛莉亚……”男孩不赞同的皱起眉，女孩盯着男孩平时非常好脾气的脸看了半晌，忽然又怒气冲冲的哼了声，小小的手用力一拍酒台，大声道：

“把东西拿来！”

男孩默默的望了女孩涨得通红的脸庞一眼，把放在酒台上的布袋解了开，拎起布袋的一角，把里面的东西‘哗——’的一声全倒在了桌子上。

一旁的老酒鬼约翰睁大了浑浊的眼睛，禁不住啧啧称奇的一遍又一遍扫视着桌子上那些虽然不是价值千金，但也确实都是很难得一见的炼金术材料，每扫视一遍，老酒鬼就禁不住为那早已没落了的炼金术学科而惋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