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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荒郊野外,面对的不是旁人,是过过两次正礼的妻子,很难让人不心猿意马。
心尖被火焰燎了一瞬,表情却很平淡,赵崇湛撇开视线,冷冷一笑,“别打量本王不知道你在瞎琢磨什么呢,少觊觎本王。你年纪不大,想得倒还挺美。”
他竟然还特意整了整衣领,往里合了合!
夏和易脸猛地涨红了,真真是百口莫辩啊,嘴上空摆了一大串叽里哇啦的夸张嘴形,气啊,憋闷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有什么办法呢,底下人是死是活都还仰仗着他的鼻息,虽说按例王公贵族不能随意打杀人,但现实残酷,王爷想清理个把人,大刀一划拉,再刨个坑埋了,死无对证,一了百了。
她只好对自己说:忍一时海阔天空,争一嘴几条人命。
所以忍吧,不就是挨上几句呲哒嘛,想想开些,别把自个儿当女人就行。
觊觎不觊觎的,他是个爷们儿,被一个姑娘觊觎,亏他真说得出口。
算了,既然武宁王瞧不上她,那看来是要她当烧火丫头了。夏和易灰头土脸地应了声,也不去辩解,身子往后捎了捎,靠在车壁上,把自己想象成一块挂毯子。
武宁王也不理她了,借着烛火不住跃动的光,拿起了一卷书卷,先看的策论,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抬眼不悦地横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策论换成了一本佛经。
夏和易莫名其妙,她可安静了,贴墙歪着,就差没吊着脑袋睡着了,又怎么招他了?
但她很有作为使唤丫头的自觉,是时候表现表现,顺便洗刷一下大半夜觊觎男人的恶名了,撑着脖子凑过去,谄笑道:“王爷,夜里灯火伤眼,不如我读给您听?”
赵崇湛乜她一眼,不作声,反手将书卷扔给她。
夏和易接过,双手捧起来,袅袅的嗓子,莺鸣似的,读什么都像宜人的乐曲。
声口漂亮了,其中不慎念错的几个字,就随他去罢,嘴里囫囵一下,带过去就完事了。
赵崇湛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听,她读书的方式可真奇怪,刚开始还读得抑扬顿挫的,后来越念越黏糊,字都刚从蜜糖里捞出来,每句话都像一个拉不断的糯米团子。
他皱眉睁开眼,原是想叱责她的。
皇后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歪头靠着,身上略显宽大的男装打扮,经过一天的鸡飞狗跳,好些地方都松散地敞开了,若隐若现地露出小片小片的莹白皮肤。青葱似的手指懒懒散散地翻阅着书卷,双眸半眯半睁,润红饱满的唇瓣一开一合,读得可谓敷衍了事。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皇后,她在他面前谨小慎微的模样太过深入人心,眼下乍一耍浑,反倒叫他心头突然像毛头小子一样纵起来了。
几辈子统共加起来,他接触女人的经验,说实话也不能算太多。
当皇帝的时候,他心里实在兜着太多的事,沉甸甸,每一桩都比私情重千钧,后宫的女人打扮得千娇百媚在他面前,他记不住脸、记不住身形,但能清晰看到她们身后的家族。她们成为他的女人,非他所愿,他亲近或是冷落她们,也非他所愿。
唯有皇后,是他的抉择,是他夫妻一体的另一半。
夫妻。
这个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猝不及防想起来,瞬间拉扯得空气都暧昧起来。
轻飘飘的绡纱帘在她身后随风荡开,满目的星河璀璨地坠着,还有一重圆弧的天。
天……天幕……天幕地席……
他的视线在她反复开阖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极为冷淡地转开,凉薄哂道:“不识字就闭上嘴。”
夏和易愕然怔住,瞧着他不虞调向窗外的后脑,有些讪讪地把书放下了。上蹿下跳是极耗精力的,她太困了,车里的光线又太昏暗,一不留神念错了几个字。
瞧不见武宁王的表情,只能从语气上大致判断,连调子都硬。她读岔字了,所以招得他愤懑了,也不知道刚才是突然为了什么,还需要大半夜诵佛经平息火气,结果越读越火。
可能真是宗室毛病多吧。
夏和易大度地决定不去计较了。
趁武宁王现在没留心她这儿,夏和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半坐地歪了下去,边倒边感叹马车与马车的规格差别真是巨大啊,当初她让胡猴去置办车马,手上阔绰,已经吩咐一应按照最贵的来了,眼下和亲王的马车一比,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么宽敞的马车,容三五个人平躺下来都不带蜷腿儿的,而且还不抖也不晃,一路这么松松闲闲摇啊摇的,夏和易半睡半醒的,再睁眼,天光一片大亮,外头在扎营做早膳了。
她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坐起来,在晨曦的亮光中望着不远处的人,一声“万岁爷”涌上来,在嘴边将将停住。
伸手一摸,奇了怪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觉着身上盖着被子呢,醒了怎么就没了。
武宁王给她盖的吗?
不能够吧。
赵崇湛听见动静,见她醒了,瞥眼过来,不咸不淡地哼了声,“你们夏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夏和易一下就彻底清醒了。
主子爷还没歇,使唤丫头先美滋滋睡下了,实在说不过去。
她嘿嘿干笑着,但凡不好意思的时候,一概以笑糊弄了事,卖好地往他身边靠过去,倒了杯茶双手捧至面前,“您早起劳累了,先漱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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