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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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技术员耸耸肩，递给他一张卡片说：&1dquo;不管怎么说，得谢谢你。这是你的血型。到候诊室去坐着休息十分钟。这张纸是２５美元的凭证，你可以去出纳柜那儿取钱——在你出去的前门边。”

  有好一会儿，技术员看着这位年轻人消失在门边．她又耸耸肩膀，然后转过身，把那年轻人的血放进冰箱的左边架子上，等待做血清试验。

  一品脱鲜血一—价格为２５美元。再过几小时，它就会被放置在冰箱的第二个架子的右边，和别的o型血一起。

  但是，这种血却是特别的。它具有其它血型的所有特性，然而又有它本身的特点，独一无二。从来没有谁有过像这样的血。

  ２５美元？生命值多少呢？

  这老头子已经７o岁了。躺在医院的硬板床上，看起来干瘪瘪的。

  他是活的——仅仅是活着而已。不只是指他快死去——我们大家都会死的，面对他来说，死亡近在眼前了。

  拉塞尔·皮尔斯医生用他那年轻有力的右手握住病人骨瘦如柴的手关节，他表情严肃，眼神专注，体格强健，皮肤被太阳晒得红。

  老人的脸色黄，黄中泛出青灰色，一副垂死的样子。皱巴巴的皮肤包住骨头，俨然是一具骷髅。

  皮尔斯轻轻地放下病人的手臂，然后慢慢地拉好床单。

  &1dquo;是肺炎吗？”伊斯特医生带着他职业的兴问道。他比皮尔斯年纪稍大，两鬓灰白，整个神态平静自若，十分高贵。

  &1dquo;还不止于此。是营养不良。需要吃得多一点，得到良好的照顾。只要有钱就行。”

  &1dquo;让我们做个血球数计，”皮尔斯对身边的护士说，&1dquo;还有尿样分析。还需要一品脱血。”

  &1dquo;要输血？”伊斯特问道，挑了挑眉头。

  &1dquo;会有益的——不管如何，暂时还是有用的。”

  &1dquo;可他快死了。”

  &1dquo;当然。我们都会死的。”皮尔斯冷冷地微笑着说，&1dquo;我们的责任是尽量使生命延长些。”

  片刻过后，当皮尔斯推开门走进门厅时，伊斯特正认真地在和一个高个，金、宽肩膀的男人说话。那人穿着一身高级服装，年龄跟伊斯特差不多，大约４５岁到５o岁之间。

  这人叫卡尔·简森。他是里面躺着的那个垂死老人的私人秘书。伊斯特向皮尔斯作了介绍，两人握了握手。

  皮尔斯想，私人秘书这个词意味着这个人与老者关系密切。

  &1dquo;皮尔斯大夫，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简森用一种像他眼神一样冷漠的语气平淡地说，&1dquo;威弗先生是不是快死了？”

  &1dquo;当然是这样。”皮尔斯答道，&1dquo;我们都逃不出死亡的命运。假如你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在两三天内死去，那么我告诉你，会的。——如果我一定得给一个肯定或否定的回答的话。”

  &1dquo;他得了什么病？”简森怀疑地问。

  &1dquo;他已经老得过了他的身体。就像一架机器，不仅陈旧不堪，而且零件破损，一个接着一个地出故障。”

  &1dquo;他父亲活到９o岁，他母亲活到９6岁。”

  皮尔斯直视着简森说：&1dquo;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挣那么多钱。而我们尽管生活在一个几乎征服了所有疾病的时代，但那同时也付出了代价。现代生活的高度紧张使人分崩离析。威弗先生每赚一亿美元就得少活五年。”

  &1dquo;那你们怎么办——就眼看着他死？”

  皮尔斯眼睛冷冷地看着简森。简森也一样，冷冷地看着他。

  &1dquo;只要有可能，我们就给他输一次血。他有亲戚朋友吗？”

  &1dquo;再没有比我更亲近的人了。”

  &1dquo;我们每给威弗输一品脱血，就得另外准备两品脱血。”

  &1dquo;威弗先生所用的一切，他都会付钱的。”

  &1dquo;如果可能的话，他得为医院提供另外两品脱血来代替他用掉的一品脱，这是医院的规定。”

  简森眼睛抬也不抬地说：&1dquo;办公室里就有不少自愿捐献者。”

  输血暂时是有用的。然而任何事物都是暂时性的，最终只是个时间问题。也许输血能使威弗恢复到能吃东西，也许还能自己站起来走出这个医院，这已够让人吃惊了。

  皮尔斯拿起床脚边的钢夹书写板看了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他仔细地观察了老人的脸。脸上更加死气沉沉了。呼吸依然沉重，出呼噜声，毫无血色的眼睑盖住了深陷的眼睛。

  他是什么呢？你可以称他&1dquo;五亿美元”。他就是金钱。他毫无用处，对社会毫无贡献，对人类毫无好处。他忙得没时间结婚，他只知道赚钱，而不想做父亲。他的职业：赚钱。

  皮尔斯不认为一个有钱人必定是恶棍。但是一个挣了一亿或几亿美元的人在很大程度上必定是个掠夺者。

  皮尔斯理解简森忧虑的原因。假如威弗死了，那么钱也完了，权也没了。

  皮尔斯看着躺在那儿的威弗，自言自语说：&1dquo;没关系，这人还是人类的一分子，并且还活着。那就意味着还值得救。其它任何考虑都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