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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说话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苏瑶略显尴尬,对于其中的难言之隐实在是不好做过多描述,因此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没说话。
白律师让她在车里等着,也没说是什么事,她不敢贸然打电话催他,他的车门已经自动上锁了,因此她和前来救驾的陆霖只能流落街头。
凌晨的夜湿冷阴沉,不时有裹夹着鸣笛声的大风呼啸而过,苏瑶坐在马路边上,陆霖蹲在她脚边,一边哆嗦一边给她敷脚脖子。脚腕上凉凉的,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肿胀难受了。苏瑶望了望依旧空无一人的大厅,回过头瞧着陆霖,苦中作乐道:“哎呦喂陆少爷,不就是穿了你的外套吗,至于冻成这个样子吗!要不还你?”
陆霖吸了吸鼻子,毫不客气的冲她翻了个白眼:“摊一样!摊一样行不行!要么光拿这冰疙瘩,要么光脱衣服,你让我脱了衣服捂这冰疙瘩,能暖和吗?”
“嘿嘿,开玩笑的。”苏瑶试探性的摸摸他的脑袋,见他没有反抗,又摸了两把:“别生气,别生气!”给你顺顺毛。
“怎么样?还疼吗?”陆霖对于她突然的温情很受用,不自觉收起了张牙舞爪的模样,变的格外乖巧。
“嗯,好多了。”苏瑶又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厅,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们走吧,白律师估计不下来了。”
“嗯,走。”陆霖神色一顿,面上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情绪,心里却愤愤不平,他连夜赶过来,看着她肿的小腿一样粗的脚腕,除了心疼就是无奈,白律师就算再不通人情,基本的礼节总该有吧?就这么放任她一个女孩子受伤之后大晚上独自回家?况且她还亲眼见了案发现场,又吓得不轻,于情于理,也不能弃之不顾。
他几次想开口劝她辞了这份工作,他能替她找到绝对轻松但照样能体现她价值的工作,可总是怕她忌讳自己的身份,不敢说出口,所以只能继续忍耐着。
因为车送去修理厂保养了,陆霖是拦出租车过来的,这大半夜的总算又打到了车送她回家,半路送她去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软组织挫伤,没伤到筋骨,敷点活血化瘀的药就好,最后给她打了个支架,两人这才安心的回了家。
送她到家门口,陆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了句:“要不辞了律所的工作吧,太辛苦了!倒不如你安安分分的画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
苏瑶正要开门,手上的动作一滞,心知他这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所以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你也知道,我不单单是为了这份工作,我是因为喜欢白笙安,所以才愿意做相应的牺牲,于我而言,这是值得的。”
“……”那我的心意呢?对你来说,又值不值得?如果我说因为我心疼你,舍不得你受这份罪,吃这样的苦,我的这份心意又值不值得你舍弃那些卑微的追求?
后面的话陆霖紧咬牙关没有说出来,沉默的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后苦笑一声,他的心意她从未看见过,在她心里,他哪抵得上白笙安的一丝一毫,哪怕是仅靠小说作品维系的飘渺的感情,他也没有半点竞争力。
“好了,早点睡,明天请个假在家休息,按时敷药,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我过来照顾你。”
“嗯,今天辛苦你了,你也快回去吧,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两人简单道别,苏瑶才一瘸一拐的回了家,爸妈都睡了,她也没敢开灯,摸黑回了房间,简单洗漱之后,她习惯性的关了灯准备睡觉,只是当光明瞬间消失之后,在黑暗里蛰伏的恐惧就又争先恐后的袭来。
空洞浮肿的眼球,腐烂露骨的伤口,诡异扭曲的左脚,所有她好不容易暂时忘却的场景又重新浮现出来,没有光线之后,恐怖的越发直接,她后背直冒冷汗,哆嗦着赶紧重新打开灯。
亮着灯,她把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紧紧的贴着墙根蜷缩着,一闭眼,又总是觉着那具尸体会挣扎的爬上她的床,或者会从天花板掉下来,扑在她身上。
她心口突突的跳,不敢闭眼,虽然累到极致,但依旧强撑着让自己瞪大眼睛,到后来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却不可避免的做了噩梦。
梦里那小姑娘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露着空洞洞的两个孔洞,嘴角咧开冲她笑,她的左脚脚掌扭曲在后面,但是光靠扭到前面的脚后跟的支撑依旧走的飞快,她拼命的向前探着双手,身上的腐肉一块块的往下掉,落在地上变成暗红色的血渍。
苏瑶拼命的要跑,可是脚腕怎么也使不上劲,最后她看着那小女孩渐渐放大的笑脸,那浮肿的眼珠子垂在她脸上,小女孩说:“姐姐,你背我吧,我脚好疼啊!”
她背上一沉,整个人惊吓过度,瞬间从梦里醒过来,她惊魂未定的坐起,才发现背后靠着的是她的抱枕,她胸口狂跳,整个人还沉浸在惊恐之中没有回过神来,身上冒了一层的冷汗,头皮直发麻。
这么一折腾就再也睡不着了,苏瑶想借着玩手机转移注意力,可是又害怕盯手机屏幕时,周遭会有其他东西窜出来,她只好瞪着一双大眼,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黎明的到来。
因此,当苏妈一大早叫她起床吃饭,看她一脸憔悴,跟失了魂一样时,担心的捧着她的脸问:“这是怎么了?陆霖昨天告诉我说你留在公司了,太晚了不回来了,遇着什么事了,妈看你不对劲啊!”
苏瑶这才感谢陆霖想的周到,不然又害妈妈担心了,她自然不敢说她是看了尸体受了惊吓,只是说自己崴脚了,脚疼,没睡好,苏妈又是一番折腾,问长问短,按摩上药,千叮咛万嘱咐了半天,才终于放了心。
苏瑶准备和白律师请假,想着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打电话也不算打扰,便拨了电话过去,那头的人很快接起来,一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夹带着的情绪很明显,不悦,敷衍,以及压抑的愠怒。
“白律师,那个……我昨天晚上崴脚了,所以……想请一天假。”苏瑶斟酌着开口,觉得那头的低气压似乎能沿着听筒传过来,吓得她话都不会说了。
“呵,昨天不是走的挺快的嘛!今天就不行了?”
虽然不指望他能像平常人一样进行官方的问候,但是他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也着实让苏瑶不舒服,毕竟昨天他的行为确实不够绅士,她现在神经有些衰弱,所以几乎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白律师不也走的挺快的嘛!让别人在冷风里等着,自己可是一去不返了!”
她话一出,那头的人就沉默了,听筒里只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她这才懊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她都说了些什么啊,敢顶撞白律师,她真是活腻味了。
只要不辞退她,其他惩罚她都可以考虑的。
哪知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竟然说:“别请假了,来律所吧!”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补了一句:“我去接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没了刚开始的那种压抑愠怒,言语间很是轻松,苏瑶更害怕了,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唱的是哪出,但是再不敢忤逆他,也没顾上多思量白律师竟然会亲自驱车来接她,赶紧点头哈腰的答应:“好好好,白律师你不用着急,我随时可以走,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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