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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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密室修得极为宽敞，四面都亮着长明灯，把里头照得亮亮堂堂的，珍宝架上全是琳琅满目的珠宝摆件。胤祺不大懂这些个东西的鉴赏，只是见着金光闪闪的有儿，拨拨这个看看那个，又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墙上的几幅字画。贪1ang望着悠闲如入自家后花园的主子，无奈地扶额一笑，尽职尽责地提醒了一句：&1dquo;主子，您不是说有东西要找吗？”

  &1dquo;对了，放密信的地方一般都在哪儿？”

  胤祺被他一问却也想起了来意，随口应了一句，又拿起一个锦袋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贪1ang只得任劳任怨地走到书架的尽头摸索了一番，等寻到地四个架子，才隐约察觉出来了个暗格子，小心拉开，里头装得果然是厚厚的一摞书信：&1dquo;主子，您——”

  &1dquo;你看，我就知道准得有这个。”

  胤祺恰好回身，却也像是终于找到了自个儿想要的东西似的，淡淡笑了一句，把那锦袋里头的东西掏了出来，又拿着跟自个儿仔细比了比：&1dquo;像吗？”

  &1dquo;什么？”贪1ang心中莫名微沉，快步凑过去看了一眼，眼底蓦地划过淡淡杀意，含怒冷声道：&1dquo;1ang子野心&he11ip;&he11ip;却原来如此狠毒！”

  &1dquo;这词儿用得可不对啊，再说了，照你这么说——那索大人不就成了你儿子了么？”

  胤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将那写着自个儿名讳跟生辰八字，还在天灵盖儿上头扎着根针的木头小人儿放回了锦袋里，随手揣进了自个儿的袖子里头。这魇鸩之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历史上大阿哥就是这么背的锅，直接叫三阿哥给坑得爬都没再爬起来——他从来都不信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可他不信，却不意味着他就不能用这东西做点儿什么文章。

  坑人的心思一展即收，胤祺不紧不慢地踱到贪1ang方才现的暗格边上，耐心地翻检着里头的信件。那些信里头大部分都是索额图跟下头的爪牙犬马联络用的，也有一些是与宫中暗通的证据，一直翻到了最后的那一小叠，才总算是现了几张墨色较的，展开细细看过了，果然正是他此来想要找的东西：&1dquo;又是埋伏人手刺驾，索额图也想不出来点儿有创意的事儿。居然还说我要是跟着就收手，收不收手的跟我跟不跟着有什么关系？什么就叫我是丧门星，一见着我计划就准得失败——明明就是敌人太蠢，还非得怪我方太狡猾&he11ip;&he11ip;”

  自个儿吐槽了一阵都没听见回音，胤祺微挑了眉寻过去，一眼望见身边人依然冷厉的神色，便忍不住轻笑起来，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1dquo;愣神儿了？好啦，那东西就是迷信，你是组织的好同志，不能相信这些个封建迷信的东西&he11ip;&he11ip;”

  &1dquo;主子，这不是小事儿&he11ip;&he11ip;”贪1ang蹙紧了眉应了一声，不由分说地攥了他的腕子低声道：&1dquo;魇鸩之法自古有之，不能说次次都灵验，可总有天黑撞上鬼打墙的时候。主子自幼风波不断，少年时又屡受重伤，直到现在也时常生病，谁说得清是不是就是这东西所害的？”

  &1dquo;我说得准——他这小人扎的根本就不对，要害我那得埋在咱们家院子里头，也不是扎什么针都行，必得是前金后银中间铁，占据这天地人三才，扎进去才能管用。这装袋子里头摆在这么一屋子宝贝当间儿，是要害我呢还是要祝我财呢？”

  胤祺笑着信口胡扯了一段儿，总算见着面前的人半信半疑地放松了神色，这才把那几封密信给他看了，又照原样折好放了回去：&1dquo;这一回只怕我还真不能冒头儿，我一冒头儿兔子就缩回去了——回头咱再布置布置，还跟今儿似的，咱们暗地里跟着皇阿玛，把这个功劳叫四哥跟老十三领下来。”

  &1dquo;是。”贪1ang点点头应下了，又将其余的东西都恢复成了原样儿，陪着他往密室外头走去。刚走到门口，胤祺却忽然又拉住了他，含笑朝着架子上使了个眼色：&1dquo;去挑几件儿喜欢的，贼不走空，咱也不能来一趟什么都不拿就走&he11ip;&he11ip;我是看不懂这些个东西，总归捡你觉着贵的拿，反正他丢了东西也不敢声张。”

  &1dquo;&he11ip;&he11ip;”江湖名门正派出身的贪1ang显然这么多年都没能很好的适应胤祺的qiang盗作风，踌躇半晌才终于犹犹豫豫地挑了几件，正要询问是不是够了，就诧异地对着正在人家密室里乱写乱画的自家主子瞪大了眼睛：&1dquo;主子&he11ip;&he11ip;您gan什么呢？”

  &1dquo;我留个记号——不都是这样儿吗？什么神偷、大侠的，都好在临走的时候留个记号，叫那些为富不仁的恶户心惊rou跳，闻风丧胆&he11ip;&he11ip;”

  胤祺收起匕，满意地打量着门框上的高音谱号，又仔细地擦了擦上头残留的木屑：&1dquo;怎么样，画得好不好看？”

  主子做的事儿都是对的！贪1ang终于自bao自弃地放弃了名门正派的准则，凑过去跟着他一块儿仔细看了看，居然也认真地提起了意见：&1dquo;画得倒是挺好的，只是主子——您不是说这个是当年您随便画的高什么号&he11ip;&he11ip;怕南大人懂吗？万一这记号流传开来，被南大人见着了怎么办？”

  胤祺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托着下巴打量着自个儿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道：&1dquo;南大人懂啊，他其实早就见过了，但是我和他达成了罪恶的金钱jiao易&he11ip;&he11ip;”

  &1dquo;罪恶的——什么？”贪1ang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1dquo;可是我们一直都跟着您，也没见着您都gan了些什么啊&he11ip;&he11ip;”

  &1dquo;这种事儿当然不能明着gan了。”胤祺老谋深算地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缓声道：&1dquo;要不你以为朝中三四个洋大臣——我gan嘛非得这么多年都只找他一家代购？”

  第127章求qíng

  贪1ang看书的度不慢，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已将《南山集》通读了一遍。要说真有那狂悖僭越之处，也不过就是其中《与余生书》、《孑遗录》几篇提及了明末清初的一些个信史，又在几处地方用到了南明的年号罢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直犯朝廷威严的地方。胤祺自个儿也大致通读了一遍，心里头有了数，又拉着李光地商量了一宿，便赶在net猎头前儿进了宫，和自家皇阿玛坦坦dangdang地把这事儿给说了出来。

  &1dquo;处置得过了？”

  康熙对着这个儿子一向要比旁人多上数分耐心，搁了手中的蹙眉听他讲了一阵，却也不见有半点儿动怒的意思。只是起身沉吟了半晌，才终于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1dquo;这件案子上头关系着的，又何止是《南山集》这一本书——你可知前朝以顾炎武为作乱顽抗的那些个书生文人虽已故去，可他们的弟子广布天下，&1squo;反清复明’的声音虽已渐渐平息，可那&1squo;夷夏之别’却依然根植在不少士子心中。在他们心里头，朝廷依然是蛮夷，依然不是什么他们所谓的&1squo;正统’。若不借此杀一儆百，震慑一番那些个狂妄的书生，我大清基业依旧难安&he11ip;&he11ip;”

  &1dquo;皇阿玛，这样儿是不对的。”

  胤祺温声应了一句，迎上自家阿玛疑惑的目光，忽然道了一声告罪，快步走到御案前，随手挑出了一支1ang毫的毛：&1dquo;梁公公，帮我把这张纸竖起来。”

  同样不明就里的梁公公只当这位祖宗又要给万岁爷画符，老老实实地过来双手举起那一张宣纸，叫那张纸竖在万岁爷面前。胤祺抬饱蘸了浓墨，却什么也没画，只是在上头用力地点了一个墨团。

  头上沾的墨太多，刚一离纸，墨汁便立刻顺着纸张向下淌去。胤祺左手耍花样儿一般稳稳地将一支金镖捏在指尖，用力向墨汁扎去，扑的一声将那宣纸给戳了个窟窿，吓得梁九功立刻夹紧了双腿：&1dquo;诶哟奴才的祖宗您行好儿——！”

  &1dquo;没事儿没事儿，我变戏法儿呢。”胤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又转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康熙，浅笑着缓声道：&1dquo;皇阿玛您看，这墨汁就像是人的念头，它只要存在，天生就会往下流传。咱们拿兵器去扎它，最多不过是连它带纸一块儿扎一个窟窿，可墨汁呢？还在往下流，甚至还会把咱的兵器都给沾染上些墨迹&he11ip;&he11ip;”

  &1dquo;还有朕的桌案。”

  康熙没好气地加了一句，轻敲了两下那张已经滴上墨渍的御案。胤祺面色微僵，这才反应过来那墨水已经冲破了宣纸的阻碍，正往自家皇阿玛的桌子上汇聚，忙一把揉了那团宣纸殷勤地擦着桌子，口中却是从善如流地接着说了下去：&1dquo;对，还有桌案。这桌案就像是那些个无辜之人，明明什么都没招惹，就被平白泼下来一盆脏水&he11ip;&he11ip;”

  &1dquo;行了行了，再擦朕这桌子都要叫你给擦成黑白花儿的了。”

  康熙捏着扇子不轻不重地敲在他额顶，眼里已带了淡淡笑意，却仍故意虎着脸继续道：&1dquo;连劝个谏都没正行，接着说！”

  &1dquo;诶。”胤祺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句，又端肃了神色认真道：&1dquo;以杀止杀千古不易，可那也得先是&1squo;杀’，才能同样用&1squo;杀’来止。墨可化作刀兵，然刀兵却不可充当墨，秦始皇昔日焚书坑儒，为的也是杀一儆百，却引起了天下人的qiang烈反弹。如今大办一个南山案，看着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可日后却只会贻害无穷，甚至动摇我大清根基&he11ip;&he11ip;皇阿玛可相信？”

  &1dquo;朕几时不信过你？”康熙的神色间显然已可见几分动摇，微蹙了眉迎上他的目光，沉吟片刻才握了这个儿子的腕子，压低了声音缓缓道：&1dquo;你可是&he11ip;&he11ip;曾见过什么？”

  这话儿叫外人听了注定难免云里雾里，胤祺自个儿却是能听得懂的。这些年他没少用自己能预见将来的事儿这个说法来忽悠自家皇阿玛，也正是因为这个，这一回cha手南山案他才有着几分把握，当下微垂了眸黯然道：&1dquo;儿子曾见过——多年之后，文字狱已至猖狂。官员相互构陷，皆以子虚乌有、牵qiang附会之事置政敌于死地，动辄抄家灭族。更有县里狱卒横行作威作福，凡是曾有私下里冲突仇恨的，便以&1squo;吟反诗’之罪名罚没家产，充军流放，致使人人自危文坛凋敝&he11ip;&he11ip;”

  &1dquo;岂有此理！”康熙听得心中愕然，只觉胸口一片滔天怒意，猛地一巴掌拍在案上，&1dquo;何至于此&he11ip;&he11ip;何至于此！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1dquo;皇阿玛可听过——楚王好细腰，故宫中多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