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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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按着同昌公主的伤口，脸上因太过震惊而显出无法面对的茫然。

  黄梓瑕的脚步也乱了，她疾奔到她们身边，看见了同昌公主鲜血滴落的地方，被践踏伏地的残败茑萝之上，静静地躺着那一支本已神秘消失的九鸾钗。

  九种颜色的奇妙玉石，被雕琢成九只舒缓翱翔的鸾凤，鲜血滴在上面，温润绚丽，难以言表。

  而九鸾钗后面弯月形的钗尾，如今已经折断，正插在公主的心口。

  鲜血斑斑，更加鲜明地显出上面刻着的那两个古篆——

  玉儿。

  第96章上穷碧落（1）

  太极宫的午后，就连风都是舒缓而宁静的。

  立政殿高穹伟户，一派雍容气度。

  十分适合王皇后的地方。她居住在里面，就像是盛绽于金井阑之内的牡丹，美得无比和谐。

  迁居于此已有月余，皇帝此时忽然携郭淑妃来访，她自然知道是什么用意。但她恍如不觉，笑颜雍容，举止神情舒缓自然地迎接他们入内，仿佛自己依然身在蓬莱殿，手握大明宫数万人乃至天下千万人的性命际遇，谈笑自如。

  皇帝问她：&1dquo;此处可好？皇后看来似乎颇为喜欢。”

  王皇后微笑凝视着他，低声说：&1dquo;妾身不敢喜欢，免得皇上赐臣妾永居于此。”

  皇帝望着这个天底下自己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女子，竟一时无言。

  郭淑妃以扇掩口，笑道：&1dquo;原来皇后还是喜欢大明宫么？这倒也是，蓬莱水殿在夏日是最清凉的。可就怕几时又金风到来，到时候孤殿生凉，还要多添衣物呢。”

  &1dquo;纵然寒凉，但若论起景致，那里是除了陛下所居外，整个宫中最好的，我看若有机会的话，淑妃想必也会喜欢那地方吧。”

  郭淑妃轻慢道：&1dquo;我却不敢奢望呢&he11ip;&he11ip;”

  她说着，目光又向外望了望。

  王皇后多年后宫纵横，对她早已了如指掌，便问：&1dquo;灵徽今日路上耽搁了么？”

  皇帝也是诧异，问：&1dquo;灵徽要来？”

  &1dquo;是呢，她一直说想来太极宫探望皇后殿下，只是一直不得便。今日既然有机会，我便让人知照了她。”

  皇帝的脸色不觉有点难看起来：&1dquo;今日只想与皇后说几句要紧话，又何必让灵徽过来，徒增事端？”

  王皇后微笑凝视着皇帝道：&1dquo;淑妃是怕皇上心软，到时候有皇上最喜欢的灵徽在，或许能提醒皇上一二。”

  皇帝早知她已经对自己来意一清二楚，心思被人戳穿，不由得略显狼狈，只得说道：&1dquo;皇后若喜欢清静，朕也可成全。”

  王皇后浅浅微笑，凝视他说道：&1dquo;妾身并非不爱清静，但十几年来，大明宫无数繁花盛景，妾身总是陪着陛下看遍天下锦绣&he11ip;&he11ip;若上天愿意垂怜，望能允我一世时光，陪在陛下身边，携手同老。”

  郭淑妃笑着，不冷不淡道：&1dquo;皇后心太大了，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岂能与一个女子同老？”

  王皇后端坐她面前，含笑道：&1dquo;淑妃毕竟不懂。本宫是皇后，是陛下正宫，天家虽无情，但十数年夫妻，无数风雨共度。这天底下，若说有一人能陪着陛下的，自然是本宫了。”

  皇帝性子本就温文宽厚，此时听她这般说，又想起往昔种种，眼看她还是一如当初的模样，挽成三叠堆云髻的间，翠雀金簪步摇妆点，一身彩绣辉煌，却浑没夺取她慑人的光彩。

  这是在他身边十多年的女子，宫中的美人如花朵般一季季开过，再不复当时颜色，唯有面前这个人，却在他身边绽放得日益华美，鲜润娇艳。

  于是，就算知道了她欺骗他，就算她有不堪的过往，但他也在心里自我安慰地想，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是最适合她的人吧，不管她以前经历过什么人，可唯有在自己身边，她才能显出最鲜艳夺目的美貌。

  这样想着，至少，感觉十多年的感情不是白白浪费了。

  皇帝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望着她说道：&1dquo;皇后好生将养吧，待朕再想想。”

  王皇后盈盈下拜，等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依然还在，只是双目已经湿润了，泪盈于睫，衬在笑容上，说不出的令人感伤。

  郭淑妃眼看着皇帝起身走出去，不由脱口而出：&1dquo;陛下不是有话要对皇后交代吗？”

  皇帝头也不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1dquo;原本只说来探望皇后身体，也是朕关心皇后。你明知灵徽身体不好，又让她出门，又不知照朕，行事是僭越了。”

  郭淑妃不服气，脱口而出：&1dquo;灵徽是我女儿，她过来有什么僭越的&he11ip;&he11ip;”

  话一出口便知不妥，她赶紧闭上了嘴巴。

  皇帝已经出了立政殿，下了台阶。

  被抛下的郭淑妃怔怔地站在殿内，回头看见徐徐走近的王皇后。王皇后面上露出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在她耳边问：&1dquo;淑妃是打算依靠同昌么？可本宫却不知道，历朝历代中，有哪一个后妃是靠着女儿固宠上位的？”

  郭淑妃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莫名的畏惧。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强自说道：&1dquo;既有生子后被贬入冷宫的皇后，那便自然会有生女后上位的妃嫔。”

  &1dquo;不就是当初说了那一句&1squo;得活’吗？”王皇后含笑望着她，眼中似有轻蔑，似有嘲讽，唯有嗓音，温柔婉转，轻缓徐徐，&1dquo;郭淑妃，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的女人，还妄想爬到大明宫最顶端，本宫真是怜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