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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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悲剧的相逢（第1页）

自打登上马车，格洛丽亚就一改先前精神百倍的模样，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放在别人眼里，或许会觉得这个小丫头是闹完了、累了，想要休息，但江一唯很清楚此刻蜷缩在他怀里的格洛丽亚只是变回了原本的自己而已——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小丫头会变得这么疲倦，看上去就像是整宿都没睡觉一样。

“……”

——不，她后半夜也许真的没睡……

瞥了眼坐在一旁呆的露茜，江一唯拾起格洛丽亚额前的一束丝慢慢缠在指间，愈复杂的心情让他不由得眯上了双眼：

他一直很好奇当初他们遇上的那群野狼最后到底怎样了，可惜格洛丽亚什么都不记得，而那个可能知道些什么的女人对此则是闭口不谈，迫于无奈，他只得暂时放下这个疑惑。

但就在不久前，他意外的从克雷斯口中得到了狼群的消息——这些和格洛丽亚有某种联系的家伙竟然被屠杀殆尽、甚至绝大多数的野狼都撕成了碎片，其中还混有几个人类的残骸。

能制造出这般惨案的，大概也只有已经在人类视野中消失了很久、却仍然扎根在他们心底的安奈摩斯。

只有这些人类和野兽混杂出来的怪物，才会野蛮而残忍的吞噬活生生的人……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那时，面对喋喋不休的克雷斯，江一唯没有说话。

现在，面对睡颜甜美的格洛丽亚，江一唯还是没有说话。

他也说不出话来……

当誓言保护、认作同伴的小丫头与曾欲吃掉自己的迷之妖怪混为一体时，他对于格洛丽亚的看法就一直处在一种相当微妙的平衡上；前者暂且不提，后者的危险程度少年亲身体会过，自然知道这个家伙有多危险，杀死一群狼或是几个无辜的倒霉蛋对她来说估计和打个哈欠一样轻松。

可即便如此，哪怕是在在得知纳鲁德镇袭击案的细节、内心已经完全确认格洛丽亚就是凶手之后，江一唯还是不忍将真相公之于众……

一方面，他不太想违背自己的誓言——在父亲的诸多教诲中，江一唯对‘做不到的事情不去轻易许诺、但答应下来的事情就必须全力以赴’这句话最是上心，因为这是他唯一有把握做得和父亲一样好的事情，只要那个妖怪不会伤害到自己、不会伤害他亲近的人，他暂时就不会考虑供出格洛丽亚。

而另一方面……

就在江一唯蹙眉沉思的时候，在外面驱使马匹的绫湘突然重重的叩了两下车厢的门框：

“你们赶紧准备一下，最多还有五分钟就能到马尔默港了！”

“哦，这么快？”

“那是当然，我借用的可是镇子里最好的两匹马！”

大概是外面风太大、加之气温一时间也没有回升的兆头，出前连围巾和耳罩都带上了的绫湘声音格外僵硬，语气也略微显示出一些不烦闷——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回答了江一唯下意识抛出的问题。

这让少年颇有些满意。

起初他还以为是绫湘怀疑到了自己和格洛丽亚这个恰好在袭击案生的当天来到镇子里的陌生人头上，才在清晨相遇时对他冷漠起来，对他的问题也大多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但现在看来，绫湘只是因为某些她自己的事情，才会变成这幅看谁都不高兴的模样。

而且，她对于格洛丽亚也没有流露出戒备和怀疑的情绪，反倒是在看见小丫头睡着之后还一脸放松的长舒了一口气……

——想来她在格洛丽亚的陪伴下，肯定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吧？

江一唯甚至不怀好意的猜测了一下绫湘是不是已经被那个妖怪推倒了。

只不过，他的好奇心并没有得到满足，在他旁敲侧击的询问下，两位当事人都没有挑明昨晚到底生了什么——格洛丽亚迷迷糊糊的问不出个一二三，大概醒了也问不出；绫湘则是在装糊涂，一脸不解的抛回来一句‘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啊’之后就不再理他。

就在江一唯忙着想入非非的时候，沉默着收拾好行李的露茜终于说出了自登上马车以来的第一句话：

“绫湘姐姐，东西都准备好了。”

可惜，她搭话的对象并不是江一唯，而是原本没什么交际的绫湘；后者大概也没弄懂为什么露茜会把这件事情汇报给自己，疑惑之下仅仅胡乱的应了一声。

眼前的这一幕，让江一唯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他本以为已经半只脚踏进‘无音骑士团’的露茜会成熟一些，不会太过在意格洛丽亚先前的那番胡搅蛮缠，但当他抱起昏昏欲睡的格洛丽亚放在自己腿上的时候，露茜的脸色逐渐就被一层冰霜覆盖了起来——她窝在角落里抿着嘴不再说话，等江一唯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安慰一下她的时候，她已经连眼睛都闭上了。

唤了几次露茜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哭笑不得的江一唯只好决定等露茜生完气再去弥补自己的失误。

至于现在……

江一唯左手遮在格洛丽亚的眼睛上，右手掀开帘子看向窗外：

秋末的阳光带着几分不温不火的热量，江一唯好不容感受到了些许暖意，就被一阵冷不丁刮来的寒风吹了个哆嗦——托这糟糕天气的福，他的视野中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马尔默港低矮的城门下也只有数名懒懒散散靠在门洞内避风的卫兵，看上去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遇到需要拦下来盘查和询问的大型商队了。